撰文 本刊記者 莫倩 攝影 本刊記者 王蘊聰

【第一書記】

山區(qū)腹地的地理位置，讓入冬后的山東省費縣倉泉村顯得有點清冷。村里新修建的廣場，算是寒冬里較為熱鬧的地方。進入農閑時節(jié)的村民，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，聊聊天、曬曬太陽……同樣坐在這里的李波和記者也聊了起來，他說，自己的工作一開始因為經(jīng)驗不足走了一些彎路，有遺憾，如果再來一次自己會做得更好。他希望自己對得起第一書記的職責。

他還說：“希望家人知道我沒有選擇退縮，能夠因為我的工作而感到自豪。”

山東省費縣倉泉村，是位于沂蒙山區(qū)腹地的一個行政村，由大柳泉、小柳泉、東北溝、臧家莊等自然村合并而來。李波，來自山東濟南鐵路運輸法院，2017年2月前來駐村，任第一書記。

進村做實事

2017年2月21日，李波第一次來到倉泉村。他與路遇的村民打招呼，詢問村委會、村支書家及村主任家的位置。

位于山腹中的倉泉村，與外界溝通較少，村民之間大多相互熟識。一位不停打探村“兩委”的“外人”，不得不引起村民的“警覺”與“重視”。

李波問騎著摩托車路過的村民王慶偉，能不能載自己去村委會。“我當時騎著摩托車就走了。（他）穿著襯衫，說著普通話，一張嘴就問村委會。誰知道他要干什么。”李波后來知道，當時很多村民以為他是搞傳銷的，所以防備心比較重。

“破敗”，是李波對這個省級貧困村的第一印象。村里的路，多為土路，雪天里更顯泥濘；路窄，機動車無法進入；自然村之間間隔較遠，彼此沒有互通道路，只能繞道前往。望著這個需要從基礎設施建設開始抓起的小山村，李波坦言當時有些悲觀。“我問村民有沒有想過修路，他們都說太想了！”

東北溝，是倉泉村下屬的自然村，地理位置相對偏僻，曾是“沒有一寸硬化路面”的村子。有120余戶、約400人在此居住。東北溝對于修路的渴望，比其他自然村都要強烈，但在此修路的難度，比其他村也要大。要克服地勢高低不平的技術難題，要拆除路邊的豬圈，要移除村民果樹，要拆遷村民的房子……村支部書記曹廣祥說，每一個問題，都直接牽扯到村民的利益，所以當挖掘機準備開始施工的時候，村民們猶豫了。

“ 我明白他們的顧慮，所以在村務信息公開欄對修路的相關信息進行了公示，包括資金數(shù)額、來源、到位時間、開支情況規(guī)劃等。就是希望村民能明白，修路這件事我是認真的，希望大家相信我。”之后，李波與村“兩委”班子成員挨家挨戶做工作，該補償?shù)难a償，兌現(xiàn)承諾。

2017年4月開始的東北溝硬化路面建設，于2018年6月完工。與此同時，村里還建設了新的廣場、設置了路燈、美化了村貌，并舉行了一系列幫助孩子們成長的活動。這些變化，村民將滿意度寫在臉上。他們表示著“俺們村可跟以前不一樣”，也對李波表示感謝。李波說，得到感謝的不應該是自己，“項目是國家的，是在社會力量的幫助下共同完成的，我只是負責落地罷了。”

如今，基礎設施與村容村貌得到極大改善的倉泉村，在保持林果業(yè)發(fā)展的同時，正在著力發(fā)展鄉(xiāng)村旅游。倉泉村臨近234省道，距離京滬高速口、日東高速口約二三十公里，并且毗鄰費縣本地的天蒙山與云蒙山等自然旅游景點，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很好。在此基礎上，李波帶領村民打造了鄉(xiāng)村民宿，與曹廣祥等人前往山東省廣播電視臺進行旅游宣傳，與村“兩委”班子到周邊旅游景區(qū)學習旅游知識與旅游服務理念……

“想讓他們知道，世界很大。”

李波有一個9歲的兒子，在濟南上小學三年級。他坦言，倉泉村孩子的成長環(huán)境與兒子的成長環(huán)境，著實不同。倉泉村的青壯年大多外出打工，很多老人與孩子留守村中。有孩子曾因家庭貧困致使讀書困難，很多孩子的生活重復著學校、家兩點一線的路線，課外活動實為貧乏。他希望有所改變，希望教育能夠切斷貧困的代際傳播。

“成長環(huán)境首先要從物質上改變，生活有了基本的保障，孩子們才能安心上學。”2017年年底，李波發(fā)起衣暖倉泉活動，募集了愛心人士與村中12名貧困兒童結成愛心幫扶對，愛心家庭定向對其進行資助，解決孩子們生活中的困難。之后，在其工作單位及社會力量的支持下，“愛心小書桌”“向老區(qū)人民捐贈獻愛心”等活動相繼開展，村里的孩子得到了大量學習用品與材料。

2018年4月，李波組織孩子們去縣城參觀。在公園里，孩子們俯在鋪滿鵝卵石的路上，用手仔細摸著一顆顆鵝卵石，問：“李叔叔，這亮晶晶的石頭是什么？”李波對記者說：“我當時很心酸。孩子們從沒見過鵝卵石。”

那次活動成為“大手拉小手 童眼看世界”系列活動的開端。李波帶領孩子們參觀過顏真卿紀念館、大青山勝利突圍紀念館，帶他們第一次邁入電影院、第一次觀看3D電影，帶他們走進山東省博物館、山東省高院青少年法治教育館、山東廣播電視臺……“想讓孩子們了解更多的知識，想讓他們知道，世界很大。”李波說。

2018年暑假，在李波的協(xié)調下，中國石油大學（華東）與濟南大學派出支教團隊，前來倉泉村支教。一個月的時間中，村民們給大學生們送來煮好的粥、玉米，村民自己釀造的蜂蜜，成桶的蟠桃……“村民爭著讓支教團來家里吃飯，都要‘吵’起來。”

李波說，“他們是從心里對大學生表示感謝，他們與天下所有的家長一樣，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得到更好的教育。”

暑期支教之時，掛職費縣縣委副書記的王中平曾來過多次。他清楚地記得在大學生們住宿的院子里，堆著村民們送來的瓜果蔬菜。“看到這些，心里挺感動的。村民們的這些舉動，是對李波工作的認可。他是真正做到老百姓的心坎上了。他有辦法、有思路，能夠處理好群眾關系和團隊關系。”

為了讓村里的支教活動制度化地延續(xù)下去，李波與愛人以兒子的名義建立了慈善基金，提供資金支持。同時，濟南大學在倉泉村設立“愛心實踐基地”，也有效保證了支教活動的長期舉行。如今，王慶偉對自己曾經(jīng)騎著摩托車絕塵而去的做法表示“往事不堪回首”，并重復著“李書記可不是外人，就是我們村里人，是自己人。”

李波說他工作的每一步都得到了眾多支持，但走得也實為不易。“項目要適合村子發(fā)展，資金也要用在刀刃上。修路時因為困難想過放棄，關愛留守兒童因為資金缺乏也想過放棄……還是想辦法堅持過來了。現(xiàn)在回頭看，原來所有的困難都能克服。”

李波任期將于2019年春節(jié)后結束，當村民任慶蘭得知后，瞪著眼睛對他說：“怎么這么快？要是你真走了，感覺心里怪不是個事（不舒服）。看見你，俺心里踏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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